有此等绝美之人在侧,看着令最艳丽的花儿都会失去颜色的容颜,闻人玉一时觉得幸福无比,想在这里苟到天荒地老,连在眼前研磨铺纸的南杏也视若无人。
有了这等幸福之情,他的触笔也灵动非凡,一些晦涩的图案,扭曲得极其古怪的线条,也像有了生命似的。
练字并非一朝一夕之功,不下功夫绝无可能如此有气势,但闻人玉则不同,他就是天生的下笔如有神,仿佛生而知之一样,不光是写字,连易数易理,只要一接触就能理解得非常深刻,那种虚幻缥缈的感悟力也像是天生天觉一般。
闻人玉自小就知道他的精神力非常充沛,记忆力也不同寻常,对于这种特殊之处,他也曾偷偷的分析过,和普通的小孩子比起来,自己就像是长了两个脑袋一样
而自己的不同寻常是越来越严重,前几天,他的脑袋又像是有了分裂的趋向,又多了些支离破碎的片段,这让他的心里隐隐担忧不止。
不过这所有的烦心事,都在此刻变成了甜蜜,看着全神贯注的仙女庄主,闻人玉轻轻的一笑,挪开了被庄主深深吸引的眼睛,这是正写到符头的部分,怪异的三个勾一样的线条。
而下笔书此“三勾“时应暗念咒语:“一笔天下动;二笔祖师剑;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。“
当时壳花绿大人给自己讲解的时候,说这咒语一定要在心里默念的,读出声音来就会引动天机的反哺伤害,尽管不清楚缘由,也不明觉厉,牢牢的记住这一叮嘱。
而现在闻人玉深恐仙子不清楚,在神魂颠倒之下,那里还顾得上什么天机反哺之,不管不顾的大声的朗读了出来。
庄主太过于沉迷,也不自觉的跟着读了出来,闻人玉读一句,她便跟着读一句,这种默契让闻人玉再次轻轻一笑,幸福之感澎湃出来,只觉有此人间仙子在侧,哪管什么天机反哺,哪管它洪水滔天,此等情感能天长地久下去。
………………
连山易号称能道尽易算之大道,这残缺的易补,自然也是极其深奥难懂的,闻人玉虽然已经记熟,但只是几天的时间,他像看图画一样,画面倒是记得分毫不差,其魂魄筋骨却没有深入,这也归功于他本身有着极深的功底,在得到壳花绿大人对其隐涩之处,和暗语的讲解点拨后,此刻便写边想,便画便推演,慢慢的开始乐在其中了。
等觉得眼睛开始泛花之时,他才放下笔,这时才写到一小半,大约五根指头的其中一根的样子, 不能说他写的慢,而是其中的一些图案极其繁琐,又出不得半点差错,颇为耗神,也耗时间。
往侧面看去,忽然一愣,整个书房里只剩南杏在陪着他了,“仙女姐姐走了?”闻人玉一时间怅然若失。
南杏见他回了神,对他说:“我已经把那些完成的订成了一本册子,庄主已经安耐不住的回去仔细参悟去了,就留下我在这里陪着你,并留话说,你已经劳累了许久,这事急不来,今日就好好歇息吧!”
完了,今日他别想做任何事了,美丽庄主带走了他的任何精气神,他走到窗边,刷得一声扯开了蒙在窗户上的罩纱,扑面而来的凉爽夜风总算让他感到平静了一点。
南杏已经把桌子收拾过了,并且给他端来了一盆热水,在他洗脸洗手的时候,她给他斟了一杯茶水,他刚刚坐下来,她就把茶水递到他手边。
忽然感到继续写下去非常乏味,便低语央求南杏姐姐说自己累坏了,想找地方去养精蓄锐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月光从窗棂间照射进来,桌案、条几、座椅、鼓凳、纱灯……所有的物事都在灰暗中变得阴沉而模糊。
闻人玉微倾着身,低着头,垂着眼帘,安静的坐在椅子上,吃饱了肚子,南杏便把他一人丢在了这里。
南杏临走时警告他,晚上的山庄充满莫测,让他不得乱走动,而她就在旁边的房间里守候着,有什么事情敲响间隔的墙就可以了。
闻人玉没有点灯,和看似安宁的神情相比,他的心情却象汹涌的波涛一样翻滚着,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法饶恕的过错!
南杏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话一直在心中萦绕:“庄主好看吗?只要是男人,都会在庄主面前迷迷糊糊的!”
“只要是男人,都会在庄主面前迷迷糊糊的!”没有什么话能比这更加直白的提醒自己,自己沉陷了,自己已经没有了一颗清醒的头脑。
烦恼过后,忽地为自己感到好笑起来,自己怎能如此的容易被迷惑,诚然,仙女庄主身上的缥缈优美之气质确实打乱了他的心境,但自己就能这样的迷失自我么?
“犯错误并不可怕。谁能不犯错呢?孔圣人都还犯过‘以貌取人’的错误,何况是别人,关键是错了之后怎么办!是坚持错误的做法,还是去改正错误?”
闻人玉要纠正自己的错误,他躺在床上,心里默念着清心咒,今晚是真的什么都不能做了,即使是最重要的事情,包括找那个接头人也不能行动了,自己今日心神意乱。
就算壳花绿大人强硬的说,进山庄后,三天之类必须找到接头人,他也不能在今晚行动,他需要一个清醒的心,来理清楚自己的思路。
………………
自来相传,当流星横过天空之时,如有人能在流星消失前说一个愿望,则不论如何为难之事,都能如意称心。
紫月庄主这时便看到了无数流星从天际划过,她带着贴身侍女行走于黑暗之中,树荫之间,手拿的是刚刚装订好的连山易补的一册。
流星虽然多,都是一闪即没,紫月庄主仰望着天空,心情也是一闪一暗,有些事情心中早已想过好多遍,如能获得自由,即使如流星一般的璀璨一现,她也愿意,可惜,身不由己!
…………
“嗯,小小的一册子,却有着时间的厚重,能看出创作出它的人,是在和命运做斗争,就和我们一样!”
这是山庄内的一个小道观,在道观后面的小屋子内,紫月庄主和一名老道姑各自屈膝坐在蒲团上,老道姑借着微弱的灯光翻动起书册,只看了开头,她便感慨着:
“我能感受到它的玄妙之美,易理之深刻,并为之感动,好,很好!”
翻看了良久,老道姑合上了书册,对着紫月庄主说:‘’这连山易来的真及时,本来我耗费了近三十年时间,惮精竭虑推演我们血脉与天机的关联作用,但对我而言,没有修为在身,实已至极限不能再进了,思维中如有块巨石堵塞住我的易数流转,而只是刚才粗粗的一观,便发觉好多东西都已豁然开朗,来的及时啊!真的及时!老天绝不会看着我们走投无路的!”
感叹了几声,老道姑凝重的对紫月庄主说:“天机有变,天机有变了,我刚才无意间看到了一丝天机的预兆,就在我刚才神异入静的一瞬间,竟然让我有了个明悟,就在这六天内,一个巨大的影响深远的事情将要发生,而我们的转机,也在于能不能抓住这天机中遁走的一丝机缘。
紫月庄主突然插口道:“难怪我总觉得这几日连天上的流星都无故变多,特别是今晚,漫天的流星如萤火虫般的飞舞,我心里还觉得异常,现在听奶奶你一说,便觉得天下万事皆有迹可寻,太神奇了,只期盼奶奶你能早点步入截取天机气运的境界,对了,奶奶 聆听天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!
老道姑回眼望着屏气聆听的紫月庄主微笑道:““你也是有慧根的人,那种感觉其实很难形容,倒是有点像是把手伸进许多个不一样的黑格箱子里,虽然看不到但是那些分开的黑格箱子你确是感觉可以非常确定的。”
老道姑接着叹道:补天圣君!呵呵,补得了天,却堵不住天下人的恶毒,他们想要搞清楚我们先祖补天圣君逃脱天地外,不在五行中的秘密,竟然如此对待我们吕士族人,可恨,可恨。”
老道姑深深的叹息着,遥想着先祖的丰功伟绩神往不已,先祖补天是天下唯一能在天地大劫后还存活的化神期真人,只可惜啊!哎!”
“先祖为了苍天而身死道消,而就因为想要得到先祖能抗天劫的秘密,便让我们补天后裔几千年来,受尽软禁之苦,我们吕士男人美其名曰的全被请上山去享受供奉,谁不知道是被抓去研究血脉啊!到如今,偌大个山庄,全是妇孺,可恨啊!”
老道姑的脸色变着狰狞了起来,这种仇恨从小便压在她身上,连人生都是不完整的,而今,这种仇恨又在想美丽庄主身上转移。
良久,老道姑悠悠叹道:
“这种日子快过去了,希望就在你身上,姒还,以你的姿容,敢说当得上天下无双,哪一个男人能不动心迷恋呢,哼哼,那些个假模假样之人,也只敢派太虎这个天阉来看管我们,而不敢派一个真正的男人来,对了,这一届的天下行走,你和他怎么样了,能不能为我们所用?”
紫月庄主两眼直怔怔地看着老道姑:“他走了,他躲着我,上次我千方百计的托人千里寄书,约他到雾湖边相见,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,但我知道,他肯定来了,他是放不下我的!”
老道姑眉头一皱,道:“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,那人看起来是个重情义之人,怎么会如此的冷漠绝情?是不是你过激了?
我们本来能接触外人的机会就不多,也亏了你祖父想出了个绝妙方法,用宝物来换取要求,才换来与天下接触的机缘,对了,今天这孩子怎样?是不是有潜力之人?”